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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个年代的穿衣囧事(2)

时间:2020-12-22 15:46来源:网络整理 作者:每日一笑 点击:
虽然中国被誉为丝绸之国,除了棉之外的丝、毛、麻用品历史也很悠久。但是由于受地域环境的限制和以粮为纲的政策导向,很长一段时间内,这些产品产量少、价格贵,无法大批量供应。丝绸的抗牢固程度比棉布更差,且质

虽然中国被誉为“丝绸之国”,除了棉之外的丝、毛、麻用品历史也很悠久。但是由于受地域环境的限制和“以粮为纲”的政策导向,很长一段时间内,这些产品产量少、价格贵,无法大批量供应。丝绸的抗牢固程度比棉布更差,且质地轻薄、不易上色,历来被视为“资产阶级和剥削阶级”的衣服,无法进入平常百姓人家。只有像我姥姥那样早年“富贵过”,家里又是从事纺织行业的人才能分辨出“绫、罗、绢、丝”各自有什么不同织法。

相比之下,毛纺织品的抗磨损程度要强许多,可是价格昂贵还要凭工业券供应,在计划经济时代也属于“奢侈”用品,一般人家很少穿着。母亲曾花费120个工业券和150元的“巨款”为父亲缝制了一身毛华达呢制服,这是我们全家两年积攒下来的结果,为的是省下布票给我们用。

那个时候,大家的穿着都是一样的“蓝蚂蚁”,小姑娘顶多也就用花花绿绿的“玻璃绳”扎辫子来体现一下“色彩”。有一个阶段流行起了“一尺布翻花样”。说一尺布可以做书包、裤衩、胸衣,还可以做假领子,正处于豆蔻年华,“想美”的我们都很想实践一下,几个人分别软磨硬泡地从大人那里各自讨来一尺布票,买来花花绿绿的布在一起操作。别人做的书包、裤衩都很成功。唯独我做的胸衣腋下和前胸的弧度裁剪不好,再加我不懂得上贴边另裁的道理,成品皱巴巴的,穿上比不穿更难受。于是不停地试不停地改,越做越丑陋,不伦不类的挂在肚脐上面,既不像背心又不像胸罩,引得大家哈哈大笑。改到最后的结果,剪的布片只能用来做沙包和洋娃娃的衣服了。这可以算是我第一次失败的DIY,后来我还做过假领子,也不是很成功。也许我选择的恰好是衣服的两个难点部位。

1960年代已经开始有合成纤维制品供应,因为下垂感显著,俗称“抖抖料子布”。街上的孩子们都知道“穿着抖抖布,一定是大干部”。到了70年代初,我们所在的县城商业门市部第一次有的确良女衬衣到货,一共有三种颜色:粉红、豆绿和浅灰。这种不要布票的新品种衣服色彩艳丽、布料挺括平整、据说又薄又耐穿,不用烫,不褪色,容易洗,干得快,还不走样。因为价钱要比普通的平纹布高两倍,大家是看得多买的少。

妈妈仍然决定“不惜血本”给我买一件,最后我选中了豆绿色,也算开了一时“洋气”之先。在物资匮缺的年代,我比女伴们多一件的确良衬衫,虽然有“不艰苦朴素”、“资产阶级”生活作风之嫌,但心里仍然美美的。有时候在井边遇到挑水的小孩,他们会故意把水撒到我身上,然后大喊“的确凉、的确凉”,以讥讽我的穿着与大家不同。因为我姥姥家在天津,有时会寄一两件式样别致的成衣来,穿出来在小县城里显得既另类又新颖,很是扎眼。

1972年我参加工作,分配在离县城40里的首阳镇的基层供销社工作。供销社原来是50年代初农村推行三大合作运动——生产合作、供销合作、信用合作的产物。在计划经济的统购统销年代,为了卡死流通环节,便把原来民间自发的结社购销变成了官方商业系统的衍生品。我们所在的供销社是该县西南唯一的商业网点,负责农副产品的统购和农资产品、日常生活用品的统销,等于是县商业局的分支,早已没有了任何“合作”的成分,完全处于垄断地位,相当于“盐铁官营”。除了官方一家,任何个人不得经商,百姓之间任何的物资交流都属于违法。

我先是分到了在鞋帽组,后来被委以重任“荣升”到了“布匹组”。布匹组是整个综合门市部——食品、百货、鞋帽、日用里面最重要的部门。一是因为棉布的核价单位都是计算到“厘”,比如白棉布0.285元,斜纹布0.425元,咔叽布0.465元,不像其他物品的价格都是整数,不用算盘的话心算容易出错,业务要求要高一点;二来布匹组还要多一道收取布票的手续,零售也就罢了,盘点起来格外麻烦;三是布匹伸缩性差距很大,有的布匹是包含了“整匹零卖”的损耗在里面,有的则卡得很死,整匹丈量刚好,零卖起来就会有“短缺”。刚刚经历过“一打三反运动”,商业局是众矢之的,贪污自杀的人多着去了,所以布匹组对人员的要求比其他组要高些——要体力好,搬运成捆的布匹是个力气活;要脑子好算账正确;还要嘴巴快,布匹组是个经常吵架的地方,没有点据理力争的能力还真不行。

我在供销社的那两年,十天一大集,五天一小集。人们手中的货币和物资交流只有这一个地方,所以逢集的拥挤程度可想而知了。早上9点钟开门,7点钟就有人等在门口,一开门,柜台都要挤垮了,不要说喝口水,中午饭都要等到下午3点钟以后才能胡乱拨拉几口。我们用的一米的长尺子前面安了一个小刀片,丈量完以后划一个小口,两手的食指和中指卡住布,拇指用力展开双臂一伸手就可以撕开。但有时候速度快,卡在手指缝当中的布丝儿也会把手指和手掌划一道很深的口子。我一个逢集日要做几百上千次扯布动作,到了晚上胳膊酸的连碗都端不住了。

其实体力还是小事,关键是算账绝对不能忙中出错,我们那时候兴“唱账”,就是每一笔交易一定要大声说出来。比如“0.465的哔叽6尺,2.79元,当面点清,出门概不负责!”一般来讲,我算账出错的几率不高,来找后账的大都是尺寸问题。如前所述,一尺布票都能使我母亲夜不能寐,可见短缺度有多高。有一年到了一批类似军用的咔叽布,颜色质地与军装相仿。军装当时是最时髦的服装,能有一件仿军装也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事,所以那批布卖得别提多火爆了。

可是偏偏这批到货可能是“战备库存布”,没有“零售消耗余头”,也就是说整批布零售下来会有大约2-3米的缺口。“一打三反”的余波使我们每个人都心有余悸,害怕落个“账目不清”的罪名。我只能紧紧卡住尺子卖,棉布有伸缩性,拉直和铺平之间大约会有1.5-2寸的差距。而恰好这批布的“缩水率”又比较高,结果十人当中有差不多有六七个人来找后账,说我没有给够尺寸。我向每一个人反复陈述这中间的缘由。由于我说话语速快,分贝高,又占一点理,说白了还是“独此一家别无分店”的“垄断”底气,没有一个人能“吵”过我的。于是便赢得了“一张利嘴如同麻链子(搓麻线用具,意为转得快)”的称号。


(责任编辑:每日一笑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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